Tsuboko

恋爱二三事

一  约会1

第一次约会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呢？对于处了将近八百年的双方来说，还真是有点记不清。如果从告白开始算的话，那一目连倒是记得很清楚。那时的荒川之主，一个叱咤一方的大妖怪，行事作风向来雷厉风行，脾气也暴躁易怒，却突然话都说不好支支吾吾半天，脸都憋紫了。那时是盛夏，天气很好，他俩坐在荒川河畔树荫下看着水面粼粼波光，心跳也像这水面一样乱了节拍。一目连当然知道荒川之主约他出来想说什么，可等了半天，这个大妖怪不是聊最近的气候，就是说近来的传闻，半晌实在无话，这才沉默半天像是酝酿，吞吐说了“吾心悦汝”四个字。本想好要用什么表情应对的一目连，最后噗嗤笑出了声。

之后当然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确认了关系，这在三界都是一桩异事。由于两人性格实在相差甚远（年纪也相差甚远），使得每次酒吞童子等其他跟他们关系不错的大妖怪每次撞到他俩都会揶揄几句，说什么铁树开花之类的。一目连自是不介意，因为他知道荒川从未向外人展现过的另一面，并且心中还暗暗得意，像是知道什么秘密的孩子，想把秘密藏在心里，又痒痒地想跟每一个人炫耀。而像荒川这样随心所欲的妖，更是不会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久了，其他大妖怪也习惯了他俩腻腻歪歪的样子，也不再打趣了。

妖怪之间本没有恋爱关系一说。像荒川这种不屑人情世故的大妖，更是对情感一事一窍不通。而一目连则不同。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的他，从来都对人类的一切怀抱热情，在漫长的作为风神守护一方水土的日子里，他也见证了许许多多的爱侣从结合到分离。神灵向来寡欲，堕落成妖以后，这颗埋在心里的种子便顺理成章发芽生长，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在表达爱意方面，他比荒川都要擅长。

而约会，也是表达爱意、维系和促进爱情的一种方式。“春樱开了，我们去赏花吧。”“河边新迁来了一户人家，我想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每次，一目连都会主动邀请荒川。面对心悦之人的邀请，他当然无法拒绝，但是过程却十分尴尬。受邀去赏花，结果变成两个人坐在树下一言不发;去人间游玩，两个大妖幻变成人形，结果游历下来，感觉也只有一目连觉得尽兴。

“傻大个你这样不行！”金鱼姬一边吃着他们从人间带回来的糕点一边大声说，“烟烟罗说，如果约会的时候表现得很冷淡的话，会让对方觉得这是在勉强，连会不开心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嘴。”荒川之主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金鱼姬的头，还把她伸到嘴边的半块羊羹打掉。“这种人间的东西，少吃点，影响修行。”

“你欺负人！”金鱼姬哇哇大闹，“人家好意提醒你，你不领情，连迟早要跑掉，你要变回孤家寡鱼！哼！”

他会觉得无趣吗……荒川之主被这一提醒，倒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对约会这件事上的不积极。处理好手上的事，他走进庭院，看到一目连披着羽织坐在池塘边，樱色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束着，神龙栖在他的膝上打盹，他的手没入碧色的池中，像是在和游鱼嬉戏。

“连。”他走过去，抬手轻轻撩起他耳畔的发丝勾到耳后，“听金鱼姬说，河边的村落这几天要筹备着祭奠……吾想汝可能会感兴趣。”

“真的吗！”一目连闻言果然兴奋起来，又忽然若有所思笑意盈盈地看着荒川之主。荒川被看的有些心跳加速，他把目光望向一旁。

“谢谢阿川邀请我。”一目连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扯了扯羽织，这时又恰好起了风，树影婆娑，波光粼粼，情意绵绵。

“这是阿川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好期待。”